2016年3月29日 星期二

天一:我不喜歡爸爸

前陣子有事,我得離家八天。當凌晨回到家中,睡在天一跟小三中間的時候,覺得無限溫暖。


翌日起床,我一如以往喚醒天一上學,但是當天一起床後,卻對我皺眉頭,然後大喊要媽媽;大天二睡醒後更不用說,沒有把我看在眼裏,直接找天媽;小三睡醒一看到眼前的是天爸,更是放聲大哭。

才八天,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!

天一放學後都會在公園遊玩,但當我出現,叫天一準備回家的時候,天一就回應說:我不喜歡爸爸!

當下真的被嚇呆了,或許童言無忌,又或者言者無心但聽者有意,天一的這一句話,直把我打落十八層地獄。更地獄的是,天媽說沒有我的八天,天一的情緒比較穩定。即是說,我才是麻煩的製造者!

或許是離家八天真的很累,又或許所受的刺激太大,我似乎掉入了情緒失控的黑洞⋯連續幾天,我都因小事而大發脾氣,用超大聲罵小孩,不只是罵小孩,也跟天媽吵架。也實在搞不清楚是小孩很頑皮,還是天爸的失控,讓這個家庭變得永無寧日!

我記得天一還是小時候,我不曾罵過她。直至她大約四五歲左右,情緒好像不太穩定,有時候會作出很無理野蠻的事,那時候天媽要求我要好好管教。當我參考過很多方法之後,決定用抱起天一讓她冷靜的方法處理⋯但那時候也不曾罵她,只是要求她冷靜而已。

好像是到台灣之後,為了以最短時間讓頑皮小孩安靜下來,所以跟小孩說話的語氣愈來愈重,經常擺出一副臭臉,裝出兇巴巴的樣子以作警示。如果在家,我會怒喝小孩,希望能立刻把場面控制住。但是這個舉動,就像打開潘朵拉的盒子,情況一發不可收拾,小孩的免疫能力很強,怒罵過一次之後,下一冷就必須要以更強更大的力度怒罵方可見效。結果努力建立的親子關係,仿佛一去不返。

當我冷靜下來後,我也在懷疑自己是否跟小孩一樣,因為希望被關注,所以就會做出吵鬧的行為引人注目。

直至有一次,又因為一件小事,我與天媽在公園狠狠地大吵一架。當我轉身離去,希望一走了之,遠離這個煩人的地方⋯當一人獨處冷靜之時,我突然像開竅一般,把一些沒有關連的事情串連起來,例如我對父親的回憶、我小時候被打被罵時的心情⋯把無數這些片段組織起來,突然就明白了我正走進管教的死胡同,我必須用力從死胡同走出來。

我應該要回到半年前,回到剛到台灣的我,回復那個冷靜理智的我⋯沒有任何事情,比感情來得重要,更何況,我不應該以高高在上的威嚴,把小孩的自由與行為空間壓成寸草不生的荒地。小孩的行為與心靈,只能滋養,而不能殘暴對待。

小孩是大人的一面鏡子,當天一整天在發脾氣的時候,難道不就是我的倒影嗎?

作為家長,不需要教小孩甚麼東西,身教就是一切。冷靜、樂觀、正向、理性⋯只要我們能展現出人性的光輝,小孩也必然朝着美好的方向前進。

願以這次分享,與天下間的父母互勉之。


2016年3月24日 星期四

在國道上開車,你會緊張嗎?

來台灣這半年來,有幾次在國道北上南下的經驗,對於香港人來說可是難得的體驗,始終香港只是一個城市,雖然整座城市都是高速公路,但其意義絕不能與「國道」相比!



我們最常走的一段國道,應該就是從台南到高雄小港機場的一段,當我們剛買車,天媽還是戰戰競競地開車的時候,就因為要到高雄小港機場接家人飛機,所以得硬着頭皮開上國道。還記得天媽開上國道時,因為車子速度不能太慢,但當時的她只有信心開60左右,所以一上國道,當車子愈開愈快,她就愈是緊張,每開到快100就大喊出來,強逼自己要把車速減慢⋯其實她怕的,是一家五口都在車上,萬一她有任何閃失,在如此高速下必定兇多吉少。幸好當她第四次開上國道時,她已經能輕鬆應付,而不感到壓力了!

我家小孩很愛上國道,當車子開上交流道的時候,大天二都會興奮地用不太標準的廣東話大喊:上高速公路!而原本吵耳的車廂,也會愈着車子開上國道而變得安靜。我想這是對小孩來說難得的機會,車子風馳電掣,景物瞬間即過,真的騰飛的感覺。


天爸有幾次來往北部,都是乘坐客運,價錢便宜又舒適,最重要是可以觀賞沿途景色,例如高雄就是有超多大型發電廠或化工廠,當你看到無數煙囪在狂噴煙,燈光又把一個又一個不知有何用的巨型金屬圓球照得發亮,就有超現實的科幻感覺。又記得一次深夜在嘉義的國道上奔馳時,看到路旁的農田佈滿黃色的燈泡,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看錯,但隨着車子往前走,有至少二十多塊田都是這樣把田照得亮亮的,我就知道這應該是某些種植的方法,而這種風景,在北部是沒有的。



有一次當車子駛過北部還是下着大雨,但四小時後來到南部,卻是晴空萬里。台灣的南與北,就是有如此明顯的差異!

作為香港人,在國道上最享受的,就是參觀休息站。所謂休息站,就是在國道路肩多出來的一個地方,大約有一個足球場大小,裏面有加油站、廁所、零售店舖、美食廣場等等。有一次去鹽水,路過新營休息站,那是一個超棒的體驗。那時候我們停好車,走到廁所不遠處,剛好有人表演色士風,因此整個休息站充滿音樂歡悅的氣氛。旁邊有些漂亮的藝術品,也有讓小孩遊玩的機動遊戲,店舖都售賣着當地的名產,這個可以說是整個旅遊的一部份,為行程增添無限的樂趣。






當我到新竹的休息站,風大得不得了,樹都左搖右擺,遊人都拉緊衣衫,以免着涼。

你有到過深夜的休息站嗎?我曾經幾次於深宵坐客運來回北部,我以為這些休息站都是24小時運作的,但當客運駛進休息站時,我才知道休息站也是有休息的時候,只有廁所與便利店是維持運作。有一次深夜在桃園機場回台南,於中壢休息站要等一小時轉車,就覺得深夜的休息站既冷清又便利。遊人很少,我找一個角度慢慢看書,居然能非常專心地猛看,多久沒有享受這種看書的樂趣?鄰桌的兩位仁兄打開手提電腦,不斷在討論工作上的事,也不知道是像我一樣在等車,還是特意開車來談公事。



最近一次從北部回台南,又是一個深夜,我是那種在車上不容易睡着的人,所以雖然已經是凌晨,但還是睜着眼睛看窗外的風景。當你看到路牌上的地名,由無數陌生的地名,慢慢變成認識的地名,就知道已經離家不遠了。當客運下國道的那一刻,直有難得回到家的興奮!


一條國道,見證台灣經濟的奇蹟,也是不少離鄉背井出外打拚的人,與家鄉連繫着的一條線。當車子開上國道時,你的心情是怎樣呢?

2016年3月19日 星期六

為甚麼我愛台南?

應該不只一次說過選擇台南的故事,簡單再說一篇,就是天爸天媽花了近一年多時間,在宜蘭、台北、新竹、雲林、高雄之間研究,比較各城市的優缺點之後,在移居台灣前四個月,因為一次無意間的順路旅遊而踏足台南,天爸對台南是一見鍾情,再跟天媽商量過後,就決定定居台南了!


究竟天爸為何會對台南一見鍾情呢?首先天爸是文史類的人,熱愛研究城市的歷史與脈絡。當天爸來到林百貨,然後在湯德章圓環周邊閒逛,踏足府中街,在充滿文化氣息的餐廳飽餐一頓之後,就已經深深愛上這塊土地。

台南的好,就是台灣歷史的寫照!
台南的好,就是還能感受到幾百年前的生活氣息!
台南的好,就是窄窄的馬路舖滿了前人的足跡!
台南的好,就是這裏的人總是帶着親切的笑容!
台南的好,就是陽光灑進綠蔭間的涼意!
台南的好,就是你可以肆無忌憚地思考以前與未來!


我到過馬路寬廣的城市,但我不喜歡那大氣!
我到過人口眾多的城市,但我不喜歡那俗氣!
我到過日益重要的城市,但我不喜歡那冰冷!
我到過渴求改革的城市,但我不喜歡那塵埃!

而台南,仿佛一切都是剛好,穿過中西區彎彎曲曲的馬路後,又能體驗安平或東區的工整;在神農街懷古一番過後,又有大得離譜的大型百貨公司;在傳承百年的名店吃過不便宜的晚餐後,卻又有年輕時尚的夜市美食;在一個又一個本土古蹟之中,卻發掘出荷蘭、法國、英國、日本的無數建設…這樣的一個城市,充滿了文化的衝擊與想像,這不是一般城市可比的!


我們一家很幸運,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城市定居,因為不少人還未能體會自己的城市有多好。最近有朋友來台灣某城市,天爸去跟他們會合,他們有包車請司機開車,這位司機整天說這個城市這裏不好,那裏不好…或許是愛之深斥之切,但天爸感覺到的,卻是萬分的無奈,與及恨不得到別的城市生活的嚮往。

希望天爸對台南的一見鍾情,不會隨七年之癢而移情別戀。

2016年3月16日 星期三

大天二生日快樂

大天二終於三歲了!天爸在Facebook上這樣寫:「天一轉眼間就六歲,時間過得很快!大天二等很久才三歲,時間過得很慢。」


這個快與慢的感覺很主觀,或許一切要由懷孕後照4D結構圖說起吧,天爸跟天一隨天媽進檢查室,很快醫生就恭喜我們:「這是一個男生!」

天啊!我們全家都來個絕望的慘嚎:天一一直想要有個妹妹,而我們都比較喜歡女兒,結果上天就為我們預備了一位男生⋯當然,慘嚎之後我們還是欣然接受,始終這也是上天為我們預備的禮物嘛!

其實生第二個小孩的原意是為天一找一個伴,但年復一年都沒有成功,當天一已經兩歲半的時候,因為即使有小孩了,但怕年齡相差太大,起不到一同成長的效果,所以本來已經要放棄了。但就當我們要放棄的時候,大天二就來了,結果天一跟大天二之間相隔近四年。


相差近四歲也不是大問題,更讓我們頭大的是,當大天二稍為長大之後,每個孩子都是不甘孤獨,總是會用不同的方法讓你注視。大天二就有一些令我們非注意他不可的舉動,例如不管是平地或是沙發床舖,他都會找到方法跳跳跳,天爸馬上喝止了,大天二就會以笑掩醜,然後再找機會跳跳跳!又例如他很愛亂扔東西,有一次我們在路邊聊天時,他突然變得很安靜,天媽覺得奇怪,就轉身看看大天二在做甚麼,一看之下發現不得了,他竟然拾起路上的小石頭,向經過的汽車扔過去…天啊,傷到車子就算了,如果不小心害別人受傷,那就罪大惡極。我們馬上制止,他又是一如以往非常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一笑,然後用極快的速度,馬上再撿起一塊小石頭再扔出去,天爸盛怒之極,仰天怒唬後馬上把大天二抱起,讓他冷靜下來…有時候他會無故大喊,有時候他會突然跳舞…反正沒有一刻是能夠安靜下來。

或許,大天二蹦跳大喊愛亂扔東西的行動,說不定是一種引起父母注視的方法。可能,我們付出的愛還遠遠未有達到他心中所求。但畢竟生活是很忙碌,照顧三個小孩,也不能時刻關注某一個小孩,不然另外兩個也會以不同的方式投訴。可是大天二種種脫軌的行為,真的讓我們非常擔心,要時刻提高警覺才行!

剛才有說我們一家原本都希望迎來一位妹妹,雖然也非常高興能為天一添一位弟弟,但男生跟女生真的有差。天一是還不到一歲就會走路,很早很早就會說話,自理能力很強,而且進玩具店會跟我們說她已經有玩具,不用再買了⋯但大天二呢?他除了很快就會走路外,到前陣子說話還是不太清楚,更別說完整表達一個意思。自理能力方面,他是十足十的皇帝,一切必須要別人服侍。這也是我們遲遲不讓大天二上幼稚園的原因。

農曆新年回香港的時候,我們有到天一的幼稚園探望老師,校長是幼兒教育專家,她聽過大天二的情況後,就建議我們讓他上台灣的遊戲班,讓他多接觸台灣當地的同齡朋友,這會對他有幫助。加上大天二終於三歲了,這陣子他好像比較開朗,到公園的時候看到別的小孩,不會再躲在天爸身後。說話的能力也好像進步不少。所以回台灣後,我們開始安排大天二上華德福的幼兒親子共學。

希望這是一個新的開始,讓大天二能夠在成長的路上更快樂、更多美好的回憶。在這段甚麼都要省錢的時刻,這是我們送給大天二最珍貴的生日禮物!

生日快樂!



2016年3月6日 星期日

回鄉過年

農曆新年的時候,我們一家五口回澳門及香港過年。雖說台灣跟港澳兩地都很近,但離開了幾個月,回到家鄉的感覺就特別濃烈。


以前我們雖然住香港,但每一至兩個月總會回澳門一次,這個過程不會太有感覺。但這次當我們從高雄坐飛機回到澳門的時候,思念的情緒可是一發不可收拾。尤其是小朋友,回到他們可以說母語的地方,表現是完全不一樣。

天一突然變乖了,不只沒有整天嚷着出街玩,還主動留家裏幫忙打掃,實在是太神奇了!至於大天二即變得有自信,在公園會主動出擊,不再像在台灣般害羞。尤其是我們回到香港之後,大天二猶如魚回大海,跟自己一起長大的鄰居玩,跟堂哥堂姐一起生活,覺得大天二的靈魂像是得到依靠,而之前在台灣的幾個月,或許他還是在適應當中!


這次回澳門與香港,更能體現這兩個城市的不同生活方式。我們在澳門,是深居簡出,像是累極的小鳥回巢,只想窩在家中。而在香港,跟本忙得沒有空閑的時間。

在澳門的這幾天,一直就留在家中,如非必要都足不出戶。還記得睡醒的第一天早上,拖着疲累的身軀走到客廳,發現無事可做,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看着小孩玩耍,突然發覺原來不太習慣這種幸福。家人備好早餐了,地板也是乾淨得發亮的,沒有衣服要洗,也沒有工作要跟進⋯就真的坐在沙發看小孩玩!在台灣的幾個月,每天東奔西跑,忙於工作。我們仿彿在陪着小孩,但卻因為工作,根本不能以從容的心、慈愛的心看着他們長大。正是賺到陪伴的時間,卻賠了相處的溫馨。到底是賺到了,還是虧了呢?

至於在香港,每天的行程排得密密麻麻,早餐、午餐、下午茶、晚餐、宵夜都是朋友的聚會,早上九時出發,往往得凌晨兩點才回到家。在香港是住我媽家,但回到香港的頭兩天,她都完全沒有看過三個孫,她上班時小孩還在睡,她睡覺了我們還沒有回家。當然,我們也預留足夠的時間讓她與三個孫相處的!

至於家鄉,除了人情,還有美味,每個地方都有一種味道,所謂思鄉往往也是很味道開始的。回到澳門一直躲家裏休息,但就很想吃在家附近的一家潮洲蠔仔麵,每天起床的第一句話,就是想去這麵店,但走出客廳發現已經有早餐了,家人也買了菜預備做午飯了,就會很失落地打消吃蠔仔麵的念頭。直到我們預備坐船到香港的早上,天爸請外父不要買菜了,自己走去買了幾碗麵回家吃,能夠重溫那熟悉的味道,真的讓我們勾起許多往昔的日子,天爸還記得跟天媽拍拖的時候,第一次吃到這碗蠔仔麵時的震撼,那時候覺得澳門真是美食天堂,隨便一間麵店都那麼好吃⋯後來才發現,是這家麵店特別好吃。


由拍拖到結婚至生了三個小孩,到底這個時間可以怎樣計算呢?看這蠔仔麵的售價就一清二楚了,拍拖時是十元八塊,而今天是三十元左右一碗,就像拍拖時的幸福,到三個仔女的重擔一樣,隨着日子而每日俱增呢!

至於香港的味道,就非茶樓莫屬。天爸好飲茶,喜歡那種沒有時間限制,可以自由自在享受美食的感覺。這一次回香港前,因為約了不同的朋友聚餐,以為是每天都有兩到三次到茶樓聚餐的機會,沒想到朋友們都故意不到茶樓,有的到他們家聚會,有的安排在西餐廳,結果只是飲了兩次茶而已!至於街頭小吃,天爸最愛格仔餅,從小到大都是每逢看到都會買的!


如果思鄉是一種味道,我想台南也已經是我們的家鄉了!當過年後回到台南,發現很多以往我們有光顧的餐廳都在補放年假休息,我們都約有所失!當你突然失去了每天都吃着的味道,你才發現原來這裹有你所思念的東西,有你依戀的事情了!這不是家鄉又是甚麼?



後來細想,不管香港、澳門抑或是台南,其實我們都有類似的殖民歷史,也是寫着相同的繁體字中文,這到底是我們與這三個城市的緣份,還是因為我們的背景與信念,而巧遇這三個城市呢?